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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租屋的白炽灯嗡嗡作响,林晚蜷缩在沙发角落,指尖死死攥着被扯烂的衣角,指节泛白。她垂着眼,长长的睫毛黏在眼下,沾满了未干的泪痕,空气里残留的陌生烟草味混着泪水的咸涩,黏腻得让人窒息。谁能想到,几天前的她,还是个眼里缀着星光、笑起来能甜化冰霜,正满心欢喜筹备婚礼,身边围着一群知心好友的姑娘?

林晚打小就活泼开朗,像颗停不下来的小太阳。小时候跟着陆哲在院子里疯跑,摔倒了也不哭闹,爬起来拍掉灰尘,咧着嘴冲他笑,两个浅浅的梨涡里像是盛了蜜,眼睛弯成了月牙;上学后更是招人喜欢,课堂上总是坐得笔直,抢到答题机会时眼睛亮得惊人,课后带着同学跳皮筋、讲笑话,连老师都常笑着揉她的头说“晚晚这孩子,浑身是劲儿,有趣得很”。她爱画画,总把画满奇思妙想的本子塞给陆哲看,叽叽喳喳地讲解画里的故事,鼻尖微微扬起,眼里的光比盛夏的太阳还灼人;她也爱闹,会趁陆哲看书时偷偷在他背后贴小纸条,被发现后就捂着嘴笑,转身跑得飞快,任凭他在身后无奈地摇头,眼底却漾着宠溺,喊着“慢点跑,别摔着”。

她的人缘向来极好,身边总有一群真心待她的朋友,其中最要好的便是从高中一路相伴的闺蜜苏晴。苏晴性子爽朗,总像个小太阳一样护着她,两人无话不谈,连她和江屿的恋爱细节、婚礼筹备的琐碎,都一一分享。她们会在周末挤在一张沙发上看电影,吃到好吃的会第一时间打包给对方,林晚受了委屈,苏晴永远是第一个站出来为她撑腰的人。

更让人羡慕的是,她还有个爱她入骨的男朋友江屿,两人相恋三年,已经订了婚,婚期就定在三个月后。江屿是做建筑设计的,温文尔雅,待她细致入微。他们会一起逛遍城市的大街小巷,江屿总把她的手揣在自己口袋里,怕她冻着;会在她熬夜赶设计稿时,默默端来温牛奶和夜宵,从不说一句怨言;会对着她画的奇奇怪怪的画,认真点评出一大堆优点,眼里满是藏不住的爱意。就在出事前一周,江屿还带着她去试穿婚纱,镜子里的她穿着洁白的婚纱,笑得眉眼弯弯,江屿从身后拥住她,下巴抵在她的发顶,声音温柔得能淌出水:“晚晚,你真好看,等婚礼结束,我们就去海边度蜜月,你不是一直想去看日出吗?”她回头蹭了蹭他的脸颊,眼底满是憧憬:“好呀,到时候我们还要拍好多好多照片,挂满整个新家,还要请苏晴当伴娘,让她穿最漂亮的裙子。”

他们的甜蜜藏都藏不住,朋友圈里全是两人的合照,江屿会在她的画下面留言“我家设计师太棒了”,她会在江屿的工作照下面调侃“江工辛苦啦,回家给你做好吃的”。陆哲每次看到这些,脸上会笑着说“晚晚找到好归宿,哥就放心了”,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,快得让人抓不住。苏晴则总在评论区打趣“狗粮吃饱了,什么时候喝喜酒”,私下里还总叮嘱江屿“好好对我们家晚晚,不然我饶不了你”。

可这一切,都在三天前的深夜戛然而止。那个黑影破门而入时,她挣扎着撞翻了梳妆台,台上的落地镜轰然碎裂,锋利的镜片溅了一地,就像她瞬间崩塌的世界。梳妆台上还放着她和江屿的订婚照,照片里的两人笑得一脸幸福,此刻却被碎镜片划得支离破碎,旁边还有苏晴送她的婚礼倒计时摆件,此刻也摔得四分五裂。

报警后,警察勘查现场,除了几根不属于她的黑色短发、一枚落在床底、刻着细小“L”字母的银色袖扣,只剩下满地狼藉的碎镜片。有的镜片沾着她的泪痕,有的还留着浅浅的血痕——那是她挣扎时被划伤的。没有监控,没有目击者,那个男人像幽灵般来去无踪。林晚唯一的记忆碎片,就是最后关头,她趴在地上,透过一片锋利的碎镜片,看清了他的一只眼睛——瞳孔深邃,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,只有近乎贪婪的冷静,像冰锥直直刺进她的骨髓。

这场噩梦彻底摧毁了她的一切,包括她和江屿的婚约。她不敢告诉任何人发生了什么,独自蜷缩在出租屋里,不吃不喝,眼神空洞。苏晴联系不上她,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,打了无数个电话、发了无数条消息,都石沉大海。直到第三天,苏晴凭着记忆找到她的出租屋,敲了半天门才听到里面微弱的回应。推开门看到林晚的那一刻,苏晴心疼得眼泪都掉了下来——那个往日里活泼爱笑的姑娘,此刻形容枯槁,眼神里满是惊恐,像只受惊的小鹿。

“晚晚,你怎么了?到底发生什么事了?”苏晴快步走到她身边,小心翼翼地扶住她,声音带着哽咽。林晚看着熟悉的闺蜜,积攒了许久的情绪瞬间崩溃,扑进她怀里失声痛哭,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,只是反复念叨着“我好怕”。苏晴轻轻拍着她的背,任由她发泄,等她情绪稍微平复些,才轻声问道:“是不是和江屿吵架了?还是出了什么意外?你别一个人扛着,有我呢。”

林晚摇了摇头,泪水依旧止不住地流,她不敢说发生了什么,只能含糊地说“我们分手了”。苏晴皱起眉头,她太了解林晚和江屿的感情了,怎么可能说分就分?看着林晚身上隐约的伤痕和眼里挥之不去的恐惧,苏晴心里咯噔一下,隐约猜到可能发生了不好的事。她没有追问,只是紧紧抱着林晚:“不管发生什么,我都陪着你。但你不能一直待在这里,这里太危险了,也太让人难受了。”

林晚茫然地看着她,眼里满是无助:“我……我不知道该去哪里。”

苏晴握住她的手,眼神坚定:“去找你哥陆哲啊!”她顿了顿,语气温柔却不容置疑,“你哥从小把你拉扯大,最疼你了,他是医生,能照顾你,也有能力保护你。你现在这个样子,一个人根本撑不下去,去投靠你哥,至少他能给你一个安稳的地方,让你慢慢缓过来。”

林晚愣住了,她下意识地想拒绝,可看着苏晴担忧的眼神,想到自己此刻孤立无援的处境,又想起从小到大陆哲对她的照顾,心里的防线渐渐崩塌。苏晴见她有所松动,继续劝道:“我知道你不想麻烦他,但家人不就是用来互相依靠的吗?你哥要是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,肯定会心疼死的。我陪你一起去找他,好不好?”

在苏晴的反复劝说和陪伴下,林晚最终点了点头。苏晴立刻帮她收拾了简单的行李,陪着她打车来到陆哲的住处。敲开门的那一刻,陆哲看到林晚的模样,脸色瞬间沉了下来,眼底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心疼,眉头紧紧蹙着,连带着周身的气压都低了几分。

“哥……”林晚怯生生地喊了一声,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叫。

苏晴连忙上前,把情况简单跟陆哲说了说,特意隐去了那些不确定的猜测,只说林晚遇到了点事,和江屿分了手,现在情绪很不稳定,希望他能多照顾。陆哲点了点头,眼神复杂地看了林晚一眼,随即侧身让她们进来:“先进来吧,有什么事慢慢说。”

苏晴把林晚交给陆哲后,还是有些不放心,拉着陆哲的胳膊叮嘱道:“陆哲哥,晚晚现在状态很差,你多费心照顾她,有什么需要帮忙的,随时给我打电话。”陆哲点了点头,语气诚恳:“谢谢你送她过来,放心吧,我会照顾好她的。”

苏晴又安慰了林晚几句,才依依不舍地离开。看着闺蜜的背影消失在门口,林晚心里涌起一丝暖意,却又很快被恐惧淹没。她知道,苏晴是为了她好,可她不知道,自己这一去,竟是踏入了另一个深渊。

她辞掉了设计公司的工作,那个曾经让她发光发热、和同事们插科打诨,还能和江屿一起上下班的地方,如今连想起通勤路上的陌生人群,都会让她浑身发麻。她唯一能依靠的,只有陆哲。

“晚晚,别怕,有我在。”陆哲端来温牛奶,瓷杯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,声音轻柔得像羽毛,指尖刚触到她的手背,却被林晚猛地缩回——她浑身一僵,像受惊的兔子般往沙发角落缩了缩,眼神里满是抗拒,哪怕面对的是她最信任的“哥哥”。

陆哲眼底闪过一丝黯然,喉结动了动,随即放缓语气,语气里满是体谅,眼神也放柔了许多:“我是医生,先给你做个检查,好不好?这是必要的,既能确认你的身体状况,也能留存证据。”

林晚浑身僵硬,嘴唇哆嗦着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让最亲近的人,还是妇科医生,为自己做这样的检查,羞耻和恐惧像潮水般将她淹没。她想起江屿,想起苏晴,想起他们曾经的甜蜜和欢乐,心里更是一阵刺痛。但她也清楚,陆哲的专业是此刻唯一的依靠。她闭着眼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泪水无声地淌下来,滴在膝盖上,晕开一小片湿痕,长长的睫毛颤抖着,像风中瑟缩的蝶翼。

检查室的灯光柔和,陆哲戴上无菌手套,动作轻得近乎小心翼翼,连呼吸都刻意放轻。他每一个步骤都提前轻声告知,眼神沉稳得像定心丸:“别怕,就一下,我会很轻。”他的指尖带着医用酒精的微凉,却反常地没有让她感到冒犯,那份极致的专业与克制里,只有藏不住的心疼。他看着她紧绷的侧脸,想起以前她生病打针都会拽着他的袖子闹着撒娇,想起她和江屿、苏晴一起笑着来医院看他时的场景,如今却这般隐忍,眼眶微微发热,心像被针扎一样疼。

林晚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了些,眼泪却流得更凶,肩膀微微耸动着。她能感觉到他的谨慎,感觉到他在刻意避开那些会让她不适的触碰,甚至在消毒时,都会先用温热的生理盐水过渡。当检查结束,陆哲为她披上外套,递来纸巾时,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,满是疼惜,眼神里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:“没事了,身体没有大碍,我开些消炎和助眠的药,按时吃。”

那一刻,林晚再也忍不住,扑进他怀里,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抱住他,泪水浸湿了他的白衬衫,声音微弱又颤抖,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清脆爽朗:“哥,我找不到他,警察也找不到……我好怕,我还对不起江屿,对不起苏晴……”

“我们一起找。”陆哲轻轻拍着她的背,指尖温柔地划过她干枯毛躁的发丝,眼神里只有纯粹的担忧,语气坚定,“我不会让他伤害你第二次,江屿和苏晴那边,等你好起来,再慢慢解释。”他看着怀里瑟瑟发抖的姑娘,眉头蹙得更紧,多希望能像以前一样,讲个笑话就能逗她笑,让她重新变回那个活泼有趣、满心欢喜筹备婚礼的模样,可现在,他只能先给她一个安稳的避风港。

接下来的日子,陆哲几乎推掉了所有手术,哪怕是院长亲自安排的疑难病例,他也只淡淡一句“晚晚需要我”便拒绝了。所有人都劝他以事业为重,他却只是摇头,眼神里的坚定藏着旁人不懂的牵挂,语气不容置疑:“病人可以等,晚晚不能。”他把她的房间安排在自己隔壁,夜里每隔一小时就会悄悄起身,轻手轻脚地走到她房门口,贴在门板上听动静,确认她呼吸平稳才稍稍安心,眉头舒展些许,生怕她再受一点惊吓。他总想起以前,她会抱着枕头跑到他房间,眨着亮晶晶的眼睛说“哥,我和江屿吵架了,苏晴也帮着他欺负我”,然后絮絮叨叨地抱怨半天,最后却又笑着说“其实他们都挺好的”,而现在,她连独自待着都成了奢望。

他变着花样做饭,每天查遍食谱,只为让她多吃一口——她以前不爱吃胡萝卜,他就切成极细的丁混在炒饭里;她怕腥,他做鱼时会反复焯水,再用姜片葱段腌上半天。以前的林晚,吃饭总是香喷喷的,还会抢江屿碗里的菜,边吃边眯着眼说“还是哥做的饭最好吃,江屿那家伙只会煮泡面,苏晴做的黑暗料理能把人送走”,可现在,她坐在餐桌前,拿起筷子却怎么也送不到嘴边,眼神空洞地望着碗里的菜,胃里像堵着一块冰冷的石头,勉强吃两口就忍不住捂住嘴,跑到卫生间干呕半天。

陆哲从不会催促,只是默默把菜温在锅里,等她什么时候想吃了再热。有一次,她实在没胃口,把碗推到一边,他沉默着坐了半小时,眼神沉沉地看着她消瘦的侧脸,突然起身走到厨房,对着墙壁狠狠砸了一拳,指节渗出血迹——他是心疼她糟蹋自己的身体,心疼那个爱笑爱闹、吃嘛嘛香、满心期待婚礼的姑娘变成了这样,转身时却迅速敛去眼底的戾气,依旧温柔地对她说:“没关系,我们再等等,等你想吃了,哥再给你做。”

夜里,林晚常常从噩梦中尖叫着醒来,梦里全是那个黑影的轮廓、碎镜片里的眼睛,还有江屿失望的脸庞、苏晴担忧的眼神。每次她刚发出声音,陆哲就已经冲了进来,速度快得仿佛他一直守在门外,眼神里满是焦急。他坐在床边,整夜整夜地陪着她,轻轻哼着童谣,手掌隔着被子拍她的后背,动作温柔得能抚平所有褶皱,直到天快亮她昏昏沉沉睡去,他才会趴在床边打个盹,眼底满是疲惫,却依旧牵挂着她的安稳。他想起以前,她也会做噩梦,醒来后会钻进江屿怀里,江屿会耐心地哄着她,而她第二天会跑到他面前抱怨“江屿打呼噜吵得我睡不着,苏晴还笑我胆小”,嘴角却挂着浅浅的笑意,而现在,她只剩下无尽的恐惧。

他还悄悄在她的房间安装了隐形摄像头,对外只说是“怕你夜里出事没人知道”,每次看监控时,眼神里也只有担心,怕她独自承受恐惧,怕她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无人安抚。他多希望能看到她像以前一样,对着镜头和苏晴视频,叽叽喳喳地分享日常,或者哼着歌画画,可屏幕里的她,总是蜷缩在角落,眼神空洞,让他心里一阵揪痛。

他开始带她出去散心,路线永远是他提前勘察好的,人少、僻静,没有陌生人会过多打量她——他只是怕嘈杂的环境刺激到她,怕陌生人异样的目光让她再次受伤,更怕她遇到江屿或其他朋友,眼神里满是谨慎。知道她喜欢画画,他就包下整个郊外写生基地,不许其他人进入,只让她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涂色,只想给她一个纯粹的空间,让她暂时忘却痛苦。以前的她,画画时总爱东张西望,看到有趣的场景就立刻画下来,还会拉着江屿、苏晴的胳膊让他们点评,眼睛亮晶晶的,说“等我们结婚了,我要把这幅画挂在卧室里,让苏晴嫉妒死”,而现在,她只是机械地涂色,脸上没有一丝波澜。

有一次,几个不知好歹的小混混误闯进来,看到林晚身形单薄,上前搭讪起哄。林晚吓得浑身发抖,下意识地躲到陆哲身后,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,眼神里满是惊恐。陆哲瞬间变了脸色,眼底的温柔荡然无存,只剩下护犊的狠厉,周身的气压骤降。他没有多说一句话,只是一步步走向那些小混混,动作快得像闪电,常年握手术刀的手精准地击中每个人的要害,小混混们惨叫着倒地,他却面无表情,眼神冷得像冰——他只是恨这些人惊扰了她的平静,伤害了她的胆怯。直到他们连滚带爬地逃走,他才转身,立刻换上温柔的神情,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擦拭她眼角的泪水,声音软得能掐出水:“别怕,有我在,没人能伤害你。”他多希望她能像以前一样,受了委屈就对着苏晴哭鼻子,然后两人一起吐槽,很快就破涕为笑,可现在,她的眼泪里只有绝望。

他记得她所有的喜好和禁忌,甚至比她自己还清楚。她生理期的日期,他提前一周就记在日历上,暖宝宝、红糖姜茶、温热的粥,提前准备得妥妥当当,只是怕她疼,怕她受凉,眼神里满是细致的关怀;她画画时喜欢靠窗的位置,他就把家里的书桌搬到窗边,还特意换上柔和的灯光,怕伤她的眼睛,光线太强让她烦躁;她和江屿订婚后,曾提过一句想要一套定制的情侣画册,他跑遍全市的书店,最后托人从国外代购回来,悄悄放在她的书桌上,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,只愿看到她脸上能多一丝笑意。以前的她,收到礼物会开心地跳起来,第一时间拍照发给苏晴分享,抱着他的脖子说“谢谢哥”,笑容甜得晃眼,而现在,她只是瞥了一眼,就再也没动过。

朋友聚会时,有人提起江屿,说他最近状态很差,总在打听她的消息,甚至跑遍了他们以前常去的地方,问遍了共同的朋友,却始终找不到她的踪迹。苏晴每次听到这些,都忍不住红了眼眶,私下里给林晚发过好几次消息,问她要不要见江屿一面,哪怕说清楚也好,可林晚每次都只是沉默,或者含糊其辞地拒绝。她不敢见江屿,更不敢让他看到自己现在这副模样。

陆哲偶尔会提起苏晴的问候,语气平淡地说“苏晴问你什么时候有空,想约你出来吃顿饭”,林晚总是摇头,眼神躲闪着说“我还不想见人”。陆哲便不再强求,只是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——他巴不得她永远只依赖自己,永远躲在只有他能触及的角落。

林晚的话渐渐多了些,脸上偶尔会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,体重也慢慢回升,虽然依旧清瘦,却不再是之前那般苍白憔悴。她开始依赖陆哲,觉得他是自己黑暗世界里唯一的光。看到他穿着白大褂认真工作的样子,她会心跳加速,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;他加班晚归时,她会下意识地留一盏灯,坐在沙发上静静等着他;他疲惫地靠在沙发上睡着时,她会鼓起勇气为他盖上毯子,指尖碰到他的皮肤时,脸颊会悄悄发烫,迅速收回手,眼神躲闪着。她知道这不对,他是她的哥哥,她还曾有过深爱她的江屿,还有一直牵挂她的苏晴,可那份心动,像藤蔓一样悄悄缠绕住她的心脏,让她无法挣脱。

她觉得自己快要走出阴霾了,却不知道,自己早已一步步走进了陆哲精心编织的罗网,无路可逃。

这天,他们根据袖扣上的“L”字母,查到一家快要倒闭的私人定制工坊。工坊老板眯着眼想了半天,才含糊地说“几年前确实有个姓陆的先生来做过同款袖扣,说是要送重要的人”,却记不清具体的样貌和联系方式。两人顺着线索找到那位先生的旧居,却只看到一间空荡荡的屋子,布满了灰尘,像是很久没有人居住过。

屋子里堆着些废弃的旧家具,墙角散落着几块破碎的玻璃,边缘蒙着灰,在光线折射下隐约能映出人影。林晚蹲下身,指尖抚过积灰的抽屉,想找找有没有遗漏的线索,无意间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,裹在一层旧布里。她小心翼翼地展开布料,拿出来一看,心脏瞬间骤停——那竟是一枚和她订婚戒指同款的男士戒指,内侧还刻着她和江屿名字的首字母缩写,那是她当初特意为江屿挑选的,后来分手时,她赌气扔在了出租屋的垃圾桶里,怎么会出现在这里?

一股寒意顺着脊椎蔓延全身,她握着戒指的手指微微颤抖,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。她正愣神,无意间抬头,目光扫过一块稍大些的碎玻璃。

玻璃的断面锋利,像极了当初出租屋里那面碎裂的镜子。而此刻,玻璃上清晰反射出陆哲站在门口的身影,光线恰好落在他的右眼上。

那一刻,林晚的血液瞬间冻结。

碎玻璃里的那只眼睛,瞳孔很深,眼神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,没有了往日的温柔,没有了刻意的心疼,只剩下赤裸裸的占有欲和一丝得逞的冰冷——和那个深夜里,她透过出租屋碎镜片看到的眼睛,一模一样!那种贪婪的、冰冷的、让她魂飞魄散的眼神,透过破碎的镜面,再次狠狠扎进她的脑海。

“不……不可能……”林晚踉跄着后退,双腿一软,跌坐在地上,扬起一片灰尘。她死死地盯着陆哲,手里紧紧攥着那枚男士戒指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,眼泪汹涌而出,眼眶通红,声音嘶哑破碎,“是你……哥,是你对不对?”

陆哲站在原地,没有上前,脸上的温柔面具一点点碎裂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偏执的狂热。他缓缓勾起嘴角,眼神里的冰冷与贪婪毫不掩饰,声音也变得低沉而沙哑:“晚晚,你终于想起来了。”

“为什么?”林晚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,泪水模糊了视线,“我是你妹妹啊!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?那些温柔,那些照顾,全都是假的吗?”

“妹妹?”陆哲嗤笑一声,一步步向她走近,阴影笼罩在她身上,“我从来没把你当成妹妹。从爸妈去世,我第一次把你抱在怀里的时候,你就只能是我的。江屿?他不配拥有你。你的笑,你的好,你的一切,都只能属于我。”

他蹲下身,伸出手想抚摸她的脸颊,林晚却像碰到毒蛇一样猛地躲开,眼神里满是惊恐和绝望:“所以……你故意破坏我和江屿的感情?你故意把我骗到这里,让我依赖你?那枚袖扣,也是你故意留下的?”

“是,也不是。”陆哲的眼神痴迷地落在她脸上,“袖扣是我送给自己的礼物,纪念我终于把你留在身边。至于江屿,他本来就不该出现在我们之间。我只是让你看清,除了我,没人能真正保护你。”

他顿了顿,语气里带着一丝残忍的笑意:“你以为你扔在垃圾桶里的戒指,怎么会到这里来?你以为苏晴为什么能刚好找到你,又刚好劝你来找我?晚晚,你太天真了,从始至终,你都在我的计划里。”

林晚的大脑一片空白,苏晴的劝说、陆哲的照顾、江屿的失踪、自己的恐惧……所有的片段在脑海里交织,拼凑出一个让她毛骨悚然的真相。她一直以为的避风港,竟然是囚禁她的牢笼;她一直依赖的亲人,竟然是伤害她的恶魔。

“你这个疯子!”林晚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声,想要起身逃跑,却被陆哲一把抓住手腕,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。

陆哲的眼神瞬间变得阴鸷,指尖死死扣着她腕间细腻的皮肤——这触感和记忆里一模一样,柔软、温热,带着让他痴迷的细腻肌理,让他胸腔里的偏执瞬间沸腾。

这些记忆像毒药,让他眼底的疯狂更浓,嘴角却勾起一抹病态的、陶醉的笑容。他凑近她的耳边,声音温柔得诡异,与手上的力道形成极致反差:“疯子?为了你,我甘愿做疯子。”他的鼻尖蹭过她的耳廓,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残留的、淡淡的洗发水香气,哪怕混着灰尘与恐惧的气息,也依旧让他浑身战栗,“你忘了吗?你小时候总黏着我,小手攥着我的衣角,身上带着甜甜的栀子花香,说要永远和我在一起。”

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她腕间的皮肤,模拟着当年帮她整理头发时的触感,眼神痴迷得近乎癫狂:“我还记得你第一次吃我做的糖醋排骨,嘴角沾着酱汁,我帮你擦掉时,你唇瓣的柔软……晚晚,你的一切都是我的,从里到外,从过去到现在,只能是我的。”

林晚的挣扎像小猫挠痒,不仅没让他松开,反而让他攥得更紧,指节深深嵌入她的皮肉。感受着她温热的血液透过皮肤渗到他的指尖,他心里竟升起一股病态的满足——这是她属于他的证明,是他与她之间最亲密的连接。

“你以为江屿能给你什么?”他嗤笑一声,眼底闪过一丝怨毒,却又很快被痴迷取代,“他不懂你喜欢的栀子花香,不懂你吃排骨要多放糖,不懂你发丝的触感有多柔软……只有我懂,只有我配拥有你。”他的声音压低,带着一丝蛊惑,指尖轻轻划过她的手背,像是在抚摸稀世珍宝,“晚晚,别挣扎了。回到我身边,我们像以前一样,我天天给你做糖醋排骨,天天帮你整理头发,让你永远带着我喜欢的味道,永远留在我身边。”

“别想着逃。”他的眼神骤然变得狠厉,力道再次加重,让林晚疼得浑身发抖,“你逃不掉的。你的味道、你的触感、你的一切,都刻在我骨子里了。就算是死,我们也要死在一起,让你永远陪着我。”

林晚绝望地哭喊着,泪水混合着灰尘落在脸上,她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,心里只剩下无尽的悔恨。如果当初她没有听苏晴的话来找他,如果当初她能勇敢地告诉江屿真相,如果当初她能早点发现他眼底的阴霾……可没有如果了。

就在这时,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,伴随着苏晴焦急的呼喊:“晚晚!陆哲哥!你们在里面吗?我找到江屿了,他有话要跟晚晚说!”

林晚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,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,拼命地挣扎着,朝着门口的方向大喊:“苏晴!救我!江屿!救我!”

陆哲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,他猛地捂住林晚的嘴,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。他看了一眼门口,又看了一眼怀里拼命挣扎的林晚,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。

游戏,还没结束。他绝不会让任何人,抢走属于他的东西。“晚晚,你看,”他凑近她的耳边,声音温柔得诡异,与手上的力道形成极致反差,“他们来抢你了。可你是我的,从爸妈把你留给我的那天起,你就该一辈子待在我身边,谁也不能碰,谁也不能见。”他的指尖划过她脖颈细腻的皮肤,带着一丝冰凉的恶意,“你刚才喊他们救你?真让我伤心。难道我对你的好,还不够吗?我为你推掉所有手术,为你洗手作羹汤,为你扫清江屿那个障碍,甚至为了让你依赖我,特意安排苏晴找到你……你怎么能背叛我?”

林晚的眼泪汹涌而出,顺着脸颊滑落,沾湿了他的手掌。他非但没松手,反而用拇指蹭了蹭她的泪痕,舌尖下意识地舔了舔唇角,眼神痴迷得近乎癫狂:“你的眼泪也是我的。只有我能让你哭,让你笑,让你活着。”

门外的撞门声越来越响,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陆哲知道不能再等了,他拽着林晚往房间深处拖,拖拽间,林晚的膝盖磕在粗糙的地面上,发出沉闷的声响,她疼得浑身发抖,却依旧死死攥着那枚戒指——那是她与过去的连接,也是刺痛陆哲的利刃。

“把它扔了!”陆哲看到那枚戒指,瞳孔骤然收缩,偏执的怒火瞬间点燃。他猛地停下脚步,一把夺过戒指,狠狠摔在地上,用脚后跟使劲碾压,直到戒指变形、刻着的首字母模糊不清,他才喘着粗气,眼底闪烁着疯狂的光芒,“不准你碰任何和他有关的东西!你的世界里,只能有我!”

他的动作带着一种毁灭般的偏执,仿佛碾压的不是一枚戒指,而是江屿存在过的痕迹。林晚看着变形的戒指,心彻底沉入冰窖,而陆哲却像是完成了某种仪式,脸上露出病态的笑容,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发,动作温柔得可怕:“晚晚,听话,我们走。我带你去一个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,只有我们两个人,永远在一起。”

就在这时,“轰隆”一声巨响,门板被江屿一脚踹开。陆哲下意识地将林晚往身后一拉,迅速从口袋里掏出手术刀,刀刃抵在她的颈动脉上,眼神瞬间变得阴鸷狠厉,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。

“别过来!”他嘶吼着,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——不是害怕,而是兴奋。这种将所有人的命运都握在手里的感觉,让他浑身血液沸腾,“谁敢再往前一步,我就割破她的喉咙!让你们永远都得不到她!”

江屿和苏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浑身冰凉,不敢再动。陆哲看着他们惊慌失措的样子,笑得愈发癫狂,他低头看着怀里瑟瑟发抖的林晚,嘴唇几乎贴在她的耳边,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:“晚晚,你看,他们都怕我。只有我能保护你,只有我配拥有你。就算是死,我们也要死在一起,做一对亡命鸳鸯,好不好?”

他的呼吸带着温热的气息,却让林晚如坠冰窟。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里疯狂跳动的心脏,感受到他握着手术刀的手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,刀刃已经刺破了她的皮肤,一丝温热的血液顺着脖颈滑落。

“疯子……你真是个疯子!”林晚用尽全身力气挣扎,声音嘶哑破碎。

“疯子?”陆哲嗤笑一声,眼神里满是理所当然的偏执,“为了你,我愿意做任何事,哪怕是变成疯子,哪怕是下地狱。只要能把你留在身边,我什么都不在乎!”他突然加大了手上的力道,刀刃又深入了几分,“要么,你跟我走;要么,我们一起死在这里。你选吧。”

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犹豫,只有破釜沉舟的疯狂。他真的不在乎生死,他在乎的,只是不能让林晚离开他。哪怕是毁灭,也要将她牢牢锁在自己身边,成为他永恒的所有物。

刀刃嵌入皮肤的刺痛让林晚浑身绷紧,温热的血液顺着脖颈滑进衣领,带来黏腻的触感,也彻底唤醒了她骨子里的求生欲。她没有再嘶吼挣扎,反而突然停下动作,眼神里的惊恐褪去几分,换上一种近乎麻木的顺从,抬头望着陆哲。

这突如其来的安静让陆哲一愣,握着手术刀的手微微顿住,眼底的疯狂翻涌着疑惑。他喜欢她挣扎的模样,那能证明她鲜活地属于他,可她此刻的顺从,却像一根羽毛搔在他的偏执神经上,让他既着迷又不安。

“你……愿意跟我走了?”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不是兴奋,而是一种生怕到手的珍宝再次溜走的惶恐。他低头,鼻尖几乎碰到她的额头,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的气息,像是在确认她没有说谎。

就在他松懈的这一瞬,林晚猛地抬起头,用尽全力撞向他的鼻梁。“咔嚓”一声脆响,陆哲疼得闷哼出声,生理性的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,握着手术刀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。

“晚晚!”江屿嘶吼着冲上前,趁陆哲弯腰捂鼻的间隙,一把将林晚拽到自己身后,紧紧护在怀里。苏晴连忙扑过来,颤抖着查看林晚脖颈上的伤口,泪水瞬间涌出:“晚晚,你怎么样?疼不疼?”

林晚靠在江屿温暖坚实的怀里,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,眼泪决堤而出,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,只是死死抓着江屿的衣角,像是抓住了救命的浮木。

陆哲缓过劲来,鼻血顺着鼻孔往下淌,滴落在衣襟上,形成刺目的红。他抬起头,原本阴鸷的眼神此刻只剩下纯粹的疯狂和被背叛的暴怒,像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。“你们……你们竟敢背叛我!”他嘶吼着,猛地从地上捡起手术刀,不顾鼻腔的剧痛,朝着江屿和林晚扑了过去。

“小心!”苏晴惊呼着推开林晚,江屿则侧身挡住,抬手死死抓住陆哲持刀的手腕。刀刃在两人之间晃动,距离江屿的胸膛只有寸许。陆哲的力气大得惊人,眼底闪烁着同归于尽的疯狂,嘴里不停嘶吼:“把她还给我!她是我的!谁也不能抢!”

“你醒醒!”江屿咬牙发力,额角青筋暴起,“你根本不是爱她,你只是想把她当成你的所有物!你这种变态的占有欲,只会毁了她!”

“毁了她?”陆哲嗤笑,鼻血混着唾液滴落,模样狰狞可怖,“我就是毁了她,也不会让你得到!她生是我的人,死是我的鬼!”他突然猛地发力,手腕翻转,手术刀朝着林晚的方向划去。

江屿瞳孔骤缩,下意识地将林晚往身后一推,自己则侧身躲闪,手臂被刀刃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,鲜血瞬间喷涌而出。

“江屿!”林晚惊呼出声,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住。

趁着陆哲动作停顿的瞬间,苏晴抄起墙角的破旧木凳,用尽全身力气砸在陆哲的背上。“砰”的一声闷响,陆哲踉跄着向前扑去,江屿趁机一脚踹在他的膝盖后弯,将他踹倒在地,死死按住他的后背,夺过他手中的手术刀,扔到远处。

陆哲趴在地上,疯狂地扭动身体,嘶吼着,咒骂着,像一头困兽:“放开我!我要杀了你们!晚晚是我的!你们这些小偷!强盗!”他的脸贴在满是灰尘的地上,眼神依旧死死盯着林晚,充满了偏执的痴迷和怨毒,“晚晚,你等着,我一定会找到你,把你带回去,我们永远在一起……”

就在这时,警笛声由远及近,迅速包围了这座破旧的屋子。原来苏晴在撞门之前,就已经悄悄报了警。

警察冲进屋里,将疯狂挣扎的陆哲死死按住,戴上手铐。陆哲被拖拽着往外走,却依旧挣扎着回头,朝着林晚的方向伸出手,眼神里的疯狂几乎要溢出来,声音嘶哑地喊着:“晚晚!等着我!我会回来找你的!你永远都逃不掉!”

那声音像毒蛇的嘶鸣,让林晚浑身一颤,下意识地往江屿怀里缩了缩。江屿紧紧抱着她,轻轻拍着她的背,声音温柔而坚定:“别怕,他再也伤害不到你了。”

陆哲被押上警车,车门关上的那一刻,他还在疯狂地拍打着车窗,脸上带着病态的笑容,嘴里反复念叨着林晚的名字。那笑容,那眼神,成为了林晚心中永远无法磨灭的噩梦。

警笛声渐渐远去,屋子里终于恢复了平静,只剩下浓重的灰尘味和淡淡的血腥味。江屿的手臂还在流血,苏晴连忙从包里翻出纸巾,笨拙地为他按压止血。

林晚看着江屿手臂上深深的伤口,泪水再次滑落,哽咽着说:“江屿,对不起,都是因为我……”

“傻瓜,跟你没关系。”江屿抬手,用没受伤的手臂轻轻擦拭她的眼泪,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,“只要你没事就好,比什么都重要。”

苏晴看着相拥的两人,也忍不住红了眼眶,轻声说:“好了,我们先去医院处理伤口,剩下的事情,交给警察就好。”

林晚点了点头,紧紧握着江屿的手,仿佛握着自己的新生。她知道,这段黑暗的经历会成为她生命中一道深深的伤疤,但有江屿的陪伴,有苏晴的支持,有法律的公正裁决,她一定能慢慢走出阴霾,重新拥抱阳光。

而陆哲,这个被偏执和占有欲吞噬了灵魂的恶魔,终将在铁窗之内,为他的疯狂付出应有的代价。他所谓的“永远在一起”,不过是他变态心理催生的妄想,最终只能化为泡影,消散在无尽的黑暗之中。

医院的消毒水味驱散了旧屋的灰尘与血腥,林晚脖颈上的伤口被细细缝合,针脚划过皮肤的刺痛让她下意识地瑟缩,每当触碰到脖颈上的纱布,她都会瞬间想起陆哲手术刀抵在那里的冰凉触感,以及血液顺着衣领滑落的黏腻感,浑身泛起寒意。

江屿辞去了外地的项目,搬来和她同住。每天清晨,她都会被早餐的香气唤醒——是她小时候爱吃的粥,混着淡淡的红枣甜香,像江屿的陪伴一样,温和而治愈。江屿会轻轻握着她的手,他掌心的温度温热而干燥,带着常年握画笔的薄茧,那熟悉的触感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。睡前,他会哼着舒缓的调子,声音低沉而温柔,像晚风拂过耳畔,让她在黑暗中不再那么恐惧。

苏晴每周都会来看她,有时带一束新鲜的向日葵,金黄色的花瓣迎着光,散发着淡淡的草木清香,驱散了房间里残留的压抑气息;有时拎着她最爱的芒果甜品,甜腻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,入口是绵密的口感,甜而不腻,让她暂时忘却了那些苦涩的记忆。“晚晚,你看这向日葵,永远朝着太阳,咱们也一样,”苏晴的声音清脆而有力量,拍着她肩膀的手温暖而坚定,“那些不好的,都让它随风飘走。”

起初,林晚不敢独自出门,不敢关灯睡觉,甚至看到穿白大褂的人都会下意识躲闪——白大褂的布料摩擦声,会让她瞬间想起陆哲身上的消毒水味,那味道曾经让她觉得安心,如今却成了恐惧的象征,让她浑身发冷。在江屿的鼓励下,她开始接受专业的心理治疗。咨询师引导她倾诉创伤,教她用绘画释放情绪——她画过黑暗中狰狞的影子,用浓重的黑色勾勒出陆哲疯狂的轮廓;画过脖颈上流血的伤口,红色的颜料像凝固的血液,触目惊心;也画过江屿温暖的怀抱,用柔和的橙色与黄色,描绘出他掌心的温度与身上的阳光气息。

慢慢的,她画里的色彩越来越明亮。江屿会带她去海边散步,咸湿的海风拂过脸颊,带着大海特有的清新气息,脚下的沙滩柔软而温暖,海浪拍打着礁石的声音规律而舒缓。看着日出从海平面升起,金色的光芒洒在身上,带着淡淡的暖意,驱散了心底的阴霾。苏晴会拉她去逛市集,小贩的吆喝声、人群的喧闹声交织在一起,充满了生活的烟火气。她尝了一口街边的糖画,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,带着童年的回忆,让她紧绷的嘴角终于有了弧度。

有一次,她们路过一家首饰店,橱窗里摆放着一对简约的戒指,像极了当初她和江屿的订婚戒。林晚的脚步顿住,指尖下意识地蜷缩——她仿佛又摸到了当初那枚戒指的冰凉触感,想起了陆哲碾压戒指时的狰狞模样。但很快,江屿温热的手掌覆上了她的手背,他掌心的温度与薄茧让她安心,身边苏晴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(那是苏晴特意换的香水,知道林晚喜欢这个味道)也萦绕在鼻尖。她转头看向江屿,嘴角露出了久违的、真正轻松的笑容:“江屿,我们进去看看吧。”

她不再刻意回避过去,而是学会了与创伤共存。她重新拾起了设计工作,将经历过的黑暗与感受到的温暖融入作品,推出的“微光”系列设计广受好评。在一次行业分享会上,她鼓起勇气提起这段经历:“曾经我以为自己会永远困在黑暗里,被恐惧的触感、刺鼻的气味包裹,但幸好,爱与陪伴像微光,像海边的清风,像阳光下的花香,照亮了我前行的路。”

台下的江屿和苏晴,眼中满是欣慰与骄傲。林晚知道,伤疤永远不会消失,那些恐惧的五感记忆也会偶尔浮现,但它们不再是困住她的牢笼,而是提醒她珍惜当下、勇敢生活的印记。

铁窗隔绝了阳光,也隔绝了陆哲与林晚的世界,却丝毫没有浇灭他心中病态的占有欲。

刚入狱时,他疯狂地反抗,嘶吼着要见林晚,被狱警多次制服后,他变得沉默,却将所有的偏执都藏在了眼底。放风时,他会盯着天空发呆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——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多年前的触感:那时林晚刚上高中,放学路上突然下雨,她湿漉漉的小手攥着他的袖口,指尖带着雨水的微凉,掌心却透着稚嫩的温热,像一颗小小的暖玉贴在他的皮肤上。

“晚晚……”他对着墙壁喃喃自语,喉结滚动,眼神瞬间变得痴迷而柔软,嘴角勾起病态的笑意。他想起她第一次收到他送的画册时,眼睛亮得像盛满了星光,扑过来抱着他的脖子,发顶蹭过他的下巴,带着洗发水淡淡的栀子花香,混合着少女身上特有的清甜气息,那味道像藤蔓一样缠绕住他的呼吸,让他至今想起都忍不住深呼吸,仿佛还能嗅到那抹让他疯狂的香气。

他记得她笑起来时,脸颊会泛起浅浅的梨涡,声音软糯得像棉花糖,带着一点刚睡醒的鼻音:“谢谢哥,我好喜欢。”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畔,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变得灼热。他甚至记得她发丝的触感,细软、顺滑,某次他帮她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,指尖划过她的发梢,那触感轻柔得像羽毛,却在他心里刻下了深深的烙印,让他无数次在深夜里,用粗糙的手指模拟着当时的触感,一遍遍回味。

还有那次他为她做了她最爱的糖醋排骨,她吃得嘴角沾着酱汁,像只满足的小猫,抬起头冲他笑时,眼底的依赖几乎要将他淹没。他记得排骨的酸甜味,更记得她唇瓣上酱汁的微甜,那天他假装帮她擦嘴角,指腹轻轻蹭过她柔软的唇瓣,那细腻的触感让他心跳加速,连呼吸都变得沉重,恨不得将她整个人揉进怀里,永远占有。

“晚晚是我的……”他的手指在粗糙的水泥墙上反复刻画着“林晚”两个字,刻得指尖流血也浑然不觉,血迹混着墙上的灰尘,像极了他心底扭曲的执念,“从一开始就是我的。”

他拒绝与任何人交流,却会在听到其他犯人谈论自己的家人或爱人时,突然暴怒,嘶吼着扑上去殴打对方,嘴里不停喊着:“不准提她!她是我的!只有我能提她!”拳头挥出去的瞬间,他脑海里闪过的,是林晚当初依赖地抱着他胳膊的模样,那温热的触感、清甜的气息,都成了刺激他疯狂的燃料。

狱警给了他纸笔,让他写信疏导情绪,他却写了一封又一封给林晚的信,字里行间满是偏执的爱意与怨毒的诅咒,字迹扭曲而疯狂:“晚晚,我还记得你身上的栀子花香,记得你掌心的温度,记得你唇瓣的柔软……他们把我们分开,夺走了我的一切。等我出去,我就带你走,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,天天抱着你,闻着你的味道,再也不让别人打扰我们。”他写着写着,嘴角不自觉地扬起陶醉的笑容,仿佛林晚就在他眼前,他能再次感受到她的体温与气息。

这些信自然无法寄出,全都被狱警没收。可陆哲并不气馁,依旧日复一日地写着,他把信纸贴在鼻尖,试图从粗糙的纸张上嗅到一丝想象中的栀子花香,仿佛这样就能靠近他的珍宝。

他会在深夜里,蜷缩在角落,用仅有的布料撕成细条,编织成一个简陋的人偶,在人偶的脸上画上模糊的眉眼,认定那就是林晚。他会轻轻抚摸着人偶,指尖摩挲着布料粗糙的纹理,想象着那是林晚细软的发丝与柔软的皮肤,声音温柔得诡异:“晚晚,我在这里等你。等我们团聚了,我天天给你做糖醋排骨,天天帮你整理头发,再也不让你离开我身边。”

心理医生多次试图与他沟通,想要矫正他的偏执心理,可他每次都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盯着医生,嘶吼着:“你们懂什么?我和晚晚是天生一对!你们知道她身上的味道有多甜吗?知道她的手有多软吗?你们这些外人,没有资格评判我们的感情!”

他的世界里,只剩下林晚这一个执念,那些与林晚相关的五感记忆——栀子花香、掌心温热、唇瓣柔软、声音软糯、发丝顺滑,都被他反复回味、无限放大,成为了支撑他疯狂的支柱。铁窗的禁锢,不仅没有让他反思,反而让这些记忆愈发清晰,让他的偏执愈发根深蒂固,成为了一个困在自己幻想中的、永远无法醒来的疯子。

更新时间:2025-11-06 01:03:03