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声贩卖机第3章
清晨的阳光斜斜地洒在小区广场的石板路上，几只麻雀蹦跳着啄食昨夜未扫净的面包屑。空气里飘着豆浆油条的香气，刘大叔正坐在凉亭边的小马扎上，翘着二郎腿，眉飞色舞地讲着什么。
“你们是没看见那一幕！小宇投了币，机器一响，直接念出燕儿心里的话——‘想摸他头发’！”他压低声音，却掩不住兴奋，“原话！一字不差！”
黄大婶接过话头，手里的蒲扇拍得啪啪响：“我当场就愣住了！这哪是贩卖机，这是照妖镜啊！项家丫头平时看着乖巧，心里头可热闹着呢。”
几个买菜回来的大妈围拢过来，交头接耳，眼神里满是好奇与窃喜。有人摇头叹气：“现在的年轻人，藏得可真深。”也有人笑出声：“哎哟，这不是挺可爱的嘛。”
项爸提着一袋米从超市出来，正好听见这句话。他脚步一顿，脸色微变，快步走过去拉住刘大叔的胳膊：“老刘，这话可不能乱传啊，燕儿还是个孩子。”
刘大叔咧嘴一笑：“我又没添油加醋，事实摆在那儿。再说了，整个楼都知道了，你挡得住吗？”
黄大婶冷哼一声：“大家迟早会知道的事，遮着掩着反而显得心虚。”她眯起眼，“再说，李思琪今早还特意来问我家闺女打听这事儿呢。”
项爸心头一沉，手里的米袋差点滑落。他抬头望了眼自家阳台，窗帘紧闭，像一道沉默的屏障。
回到家时，项妈已经坐在沙发上发呆。她听见门响，猛地站起来：“外头都在说是不是？”
项爸点点头，把米放下，嗓音低哑：“拦不住了。现在全小区都当笑话讲。”
项妈咬着嘴唇，眼圈泛红：“燕儿昨晚就没吃晚饭……我敲门她也不应，就听见里头抽抽搭搭的。”
两人对视一眼，皆是无奈与心疼。他们开了一辈子小超市，最怕的就是被人指指点点。
卧室里，项燕儿蜷缩在床上，脸埋进枕头深处。窗外传来孩童嬉闹声、自行车铃铛声，还有隐约的议论：“听说了吗？项家姑娘暗恋零小宇……”每一个字都像针扎进耳朵。
她死死攥着被角，指甲掐进掌心。那天的画面反复闪现：零小宇僵立原地，脸上写满震惊；自己想逃却动弹不得；而那台该死的贩卖机，还在慢悠悠地吐出一枚空硬币。
下午三点，门被轻轻叩响。
“燕儿？”白小纯的声音透过木门传来，轻得像一片落叶，“是我。”
屋内没有回应。他顿了顿，继续说：“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……但你不该躲起来。”
“你懂什么？”项燕儿终于开口，带着鼻音，“你根本不知道被人当众扒光是什么感觉。”
门外安静了几秒。白小纯低声说：“我知道我不善言辞，也不会哄人……可我一直都在。”
风从窗缝钻进来，吹动桌上的纸页。项燕儿盯着角落里的贩卖机——它静静蹲在那里，按钮黯淡无光，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。
“其实……我也喜欢你很久了。”白小纯忽然说，声音很轻，却清晰入耳。
项燕儿猛地坐起身，心跳漏了一拍。她张了张嘴，却不知如何回应。
门外已没了动静。她冲到门口拉开门，只见走廊尽头，白小纯的背影渐行渐远，右手紧紧攥成拳，骨节发白。
她怔在原地，胸口起伏不定。原来，不止一个人在默默守候。
与此同时，学校西门口挤满了放学的学生。零小宇刚走出校门，就被一道高挑身影拦住。
李思琪穿着整洁的制服裙，长发披肩，眼神凌厉如刀。“所以，你喜欢项燕儿？”她直截了当地问，声音不大，却足以让周围人侧目。
零小宇一愣，下意识后退半步：“你说什么？”
“别装了。”李思琪冷笑，“心声贩卖机都替你公布了，你还想瞒？”她逼近一步，“我追你这么久，你一句回应都没有，结果她随便一句话你就脸红？”
围观的同学越来越多，窃窃私语汇成一片嗡鸣。有人拿出手机偷拍，有人幸灾乐祸地笑。
零小宇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，喉结滚动。他想否认，可脑海里全是项燕儿低头跑开的模样，还有那句颤抖的心声：“好想摸摸他的头发……”
他忽然觉得，那句话并不可耻。
“我……”他抬起头，目光逐渐坚定，“我有自己的选择。”
李思琪瞳孔一缩，仿佛不敢相信这话出自一向沉默的他。
“你喜欢我，我很感激。”零小宇一字一句地说，“但我心里有别人了。”
他说完转身就走，书包带被他攥得几乎变形。背后传来李思琪压抑的怒吼：“零小宇！你给我等着！”
他没有回头，脚步却越来越快，像是要逃离某种束缚，又像是奔向某个等待已久的答案。
傍晚时分，刘大叔蹲在自家阳台上浇花，忽然嘀咕了一句：“说起来，那机器除了‘心声’键，还有个‘记忆’键一直没亮过……也不知道是坏的还是另有玄机。”
黄大婶在屋里听见了，探出头：“你还研究它？小心遭报应！”
刘大叔嘿嘿一笑：“我看那机器邪门得很，说不定还能照出人前世姻缘呢。”
这话随风飘散，没人当真。可就在那一刻，躲在房间的项燕儿猛然抬头，目光再次落向那台沉默的贩卖机。
它的“记忆”按钮，在昏暗中似乎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。
而此刻，李思琪正站在小区外的便利店前，手里握着一枚崭新的一元硬币。她盯着对面项家的窗户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
“既然你想曝光秘密……那就别怪我掀翻你的底牌。”
她将硬币缓缓放进口袋，眼中闪过一丝算计。
夜色渐浓，槐树影子拉得老长。一只流浪猫跃上墙头，尾巴扫过窗台，惊动了那台静默的贩卖机。
内部齿轮悄然转动，发出极细微的咔哒声，如同心跳复苏。
第二天清晨，林小北和宋小飞在篮球场碰面。林小北运球突入，却被宋小飞一把断下。
“又是这招？”宋小飞皱眉，“三年了，你就这点进步？”
林小北喘着气，没说话。可心里却有个声音悄悄响起：“可我喜欢看你打球的样子啊……哪怕你嫌弃我。”
他不知道的是，不远处的长椅上，一台旧收音机模样的东西正微微震颤——那是心声贩卖机昨晚悄悄转移的新形态。
宋小飞突然停下脚步，回头看了他一眼，眼神复杂。
风穿过球场，卷起几张废纸，其中一张飘到了贩卖机脚下，上面写着一行小字：“有些话，说出来才不怕被听见。”
而在超市柜台后，项妈正在整理货架。她无意间瞥见项爸偷偷往袜子里塞钱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。
下一秒，耳边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：“妈妈总嫌爸爸邋遢，可每次洗他袜子时都会多搓两遍。”
她吓了一跳，四顾无人。只有那台消失过的贩卖机，此刻正静静地立在饮料架旁，灯微微一闪，随即熄灭。
项妈怔住，随即笑了。她拿起一包薯片，轻轻放在丈夫常坐的椅子上，旁边留了张纸条：“记得洗手再吃。”
阳光照进小店，暖洋洋的。
谁也没注意到，槐树最高的枝桠上，一张空白卡片正缓缓浮现墨迹，写着：“谢谢你，听见了我的心。”
更新时间：2025-11-06 01:01:39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