混沌现，万法乱。天机隐，仙路断第4章
“哼，说得轻巧！”刘师兄嗤笑，“阵法若不靠真元驱动，难道靠嘴皮子吹动不成？”
云澈不再多言，缓步走到另一座空着的演阵台前。他没有像其他弟子那样调动真元，刻画阵纹，而是伸出手指——他没有真元，无法凌空刻画灵纹。
在众人疑惑、嘲弄的目光中，云澈的手指，落在了演阵台光洁的台面上。
他没有注入丝毫灵力，只是凭借手指的触感，以及对脑海中推演出的最优“道理”的坚信，缓缓地、以一种独特的韵律和轨迹，在台面上虚划起来！
他的动作很慢，甚至有些笨拙，完全没有其他弟子布阵时的行云流水、灵光闪耀。
“他在干嘛？鬼画符吗？”
“没有真元波动，这算什么布阵？”
“哗众取宠罢了！”
嘲讽声再次响起。
就连一直闭目养神的玄矶子长老，也微微睁开了一丝眼帘，浑浊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。
云澈充耳不闻，全部心神都沉浸在自己手指划出的轨迹中。他划出的，不是具体的阵纹，而是他理解的，能够最有效引导、平衡此地水属性灵气的“理”之路！
当他最后一笔落下，形成一个看似杂乱无章，却又隐隐蕴含某种奇异美感的无形图案时——
嗡！
演阵台周遭的天地灵气，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拨动了一下！空气中浓郁的水汽，自然而然地向着云澈面前的区域汇聚，速度不快，却异常稳定、和谐。
几乎是眨眼之间，一片小巧玲珑、但边缘清晰、稳定无比的淡蓝色云团，在演阵台上空凝聚成形。云团之中，灵光氤氲，淅淅沥沥的灵雨均匀洒落，雨滴晶莹，蕴含着精纯的水属性灵气，比之前刘师兄所布之阵，效果何止强了一倍！
更令人震惊的是，整个阵法运转之间，没有丝毫真元波动的痕迹，浑然天成，仿佛它本就该在那里，与周围环境完美融为一体！
静！
死一般的寂静！
所有的嘲讽声、哄笑声，戛然而止。
刘师兄和他身旁的弟子们，一个个张大了嘴巴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，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。
周师弟更是激动得浑身发抖，死死盯着那稳定运转的“小云雨阵”，仿佛看到了什么神迹。
“这……这怎么可能？！没有真元！他根本没有动用真元！”
“天地灵气自行汇聚？这……这是传说中的‘阵道自然’？不可能！他才多大？！”
一直稳坐如山的玄矶子长老，霍然睁开了双眼，精光爆射，死死地盯着云澈，以及他面前那座浑然天成的阵法，枯瘦的手指微微颤抖。
云澈缓缓收回手指，感受着体内并未增加分毫，但精神却因这次成功的“实践”而变得更加通透、与天地联系似乎更紧密了一丝的奇异状态，心中波澜涌动。
他看向目瞪口呆的刘师兄等人，语气依旧平淡，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力量：
“现在，诸位可信了？”
“阵法，驱动它的，未必只能是真元。”
“也可以是……道理。”
阵阁之内，落针可闻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聚焦在演阵台上空那片稳定运转、灵雨淅沥的淡蓝色云团，以及云团下方，负手而立、神色平静的云澈身上。
没有真元波动，没有灵纹闪耀，仅仅是以指虚划，便引动天地灵气自成一阵！
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对阵道，甚至对修行常识的认知！
“阵……阵道自然……真的是阵道自然？！”一名弟子声音发颤，几乎语无伦次，“传说中，只有对阵道理解达到‘道法自然’境界的宗师，才能摒弃繁复灵纹，以意引气，自成阵势……可，可他才多大？！”
“不可能！绝对不可能！他连引气入体都做不到，怎么可能触及阵道自然？一定是巧合！或者用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秘宝！”刘师兄脸色煞白，兀自不肯相信，声音尖锐地反驳，但任谁都听得出他语气中的心虚和震撼。
那之前失败的周师弟，则是目光灼热地看着云澈，仿佛在看一座宝藏，之前的轻视和不忿早已烟消云散。
端坐于阁楼深处的玄矶子长老，不知何时已悄然起身。他步履无声，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云澈的演阵台旁，浑浊的双眼中此刻精光四射，仔细地审视着那浑然天成的小云雨阵，枯瘦的手指甚至忍不住凌空勾勒，模拟着其中灵气流淌的轨迹。
他越看，心中越是惊骇。这阵法看似简单，但其内部灵气的流转圆融无暇，效率极高，几乎将此地水属性灵气的特性发挥到了极致，没有任何一丝冗余和冲突。这绝非巧合，而是建立在对灵气本质、对天地规则极其深刻理解基础上的妙手！
玄矶子猛地抬头，目光如电，射向云澈，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：“小子，你……是如何做到的？”
这一刻，他不再称呼“少宗主”，而是以“小子”相称，这并非不敬，反而是一种将对方视为可堪探讨的“同道”的微妙认可。
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云澈身上，等待着他的回答。
云澈面对这位宗门内地位尊崇的阵阁长老，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，平静道：“回长老，弟子并未刻意‘做’什么。只是觉得，刘、周两位师兄的布阵之法，过于强调以自身真元强行统御灵气，如同强按牛头喝水，故而灵气躁动，阵法不稳。”
他顿了顿，组织了一下语言，继续道：“弟子观此地水汽充沛，灵气活泼而柔顺，其性本‘润下’，利万物而不争。故而弟子并未想着去‘驱动’它，只是尝试着去理解它的‘流向’，它的‘喜好’，然后……顺着它的‘理’，为它勾勒出一条更舒适、更自然的流转路径罢了。”
“顺着它的‘理’？”玄矶子喃喃重复了一句，眼中精光更盛，“你的意思是，你并非在‘布阵’，而是在……‘导流’？”
“长老明鉴。”云澈微微颔首，“天地自有其理，万物自有其序。阵法，或许本就不应是强行改变天地，而是……顺势利导，各得其所。”
“顺势利导，各得其所……”玄矶子反复咀嚼着这八个字，苍老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激动和潮红，仿佛听到了什么至理名言。他钻研阵道数百年，困于现有阵纹体系的桎梏已久，云澈这番话，如同在他紧闭的道途上，推开了一扇全新的窗户！
“妙！妙啊！”玄矶子忍不住抚掌，看向云澈的目光充满了惊叹和探究，“想不到，我云阙仙宗年轻一代中，竟有人能跳出阵纹樊笼，直指阵道本质！小子，你虽无真元，但凭此悟性，阵道一途，前途不可限量！”
此言一出，满场皆惊！
玄矶子长老，那可是连宗主都要礼让三分的阵道泰斗，性格古板严肃，从不轻易夸人。如今竟对一位无法修炼的“废柴”少宗主给出如此高的评价！
刘师兄等人彻底傻眼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他们之前的嘲讽，此刻显得如此可笑。
“长老过誉了。”云澈依旧平静，“弟子不过是偶有所得，尚在摸索之中。”
“不骄不躁，好！”玄矶子越看云澈越是满意，他沉吟片刻，忽然道，“小子，你可愿随老夫学习阵道？”
哗！
人群再次哗然！玄矶子长老，竟然主动开口要收徒？！虽然只是学习阵道，并非亲传弟子，但这已是天大的机缘！不知多少内门天才求都求不来的机会！
然而，云澈的回答再次让所有人大跌眼镜。
他恭敬却坚定地摇了摇头：“多谢长老厚爱。但弟子以为，阵道、丹道、乃至修行本身，皆不过是探寻‘大道’的不同途径。弟子愚钝，想走的，是一条直指本源的路。若拘泥于阵道一途，恐迷失了方向。长老的指点，弟子感激不尽，但请恕弟子不能专拜阵道门下。”
他竟然拒绝了？！
所有人都以为云澈会欣喜若狂地答应，没想到他竟如此“不识抬举”！
玄矶子也是一愣，随即非但没有生气，反而眼中闪过一丝赞赏：“直指本源……好大的气魄！也罢，人各有道，强求不得。不过，小子，日后你若在阵道上有何疑问，可随时来阵阁寻我。”
“多谢长老！”云澈这次真心实意地行了一礼。有一位阵道泰斗愿意指点，对他验证和深化自己的“道理”无疑大有裨益。
玄矶子点了点头，又深深看了云澈一眼，仿佛要将他刻在心里，然后才袖袍一拂，转身离去，留下一众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弟子。
云澈也无意久留，无视了周围那些复杂无比的目光，径直离开了阵阁。
他今日之举，并非为了炫耀，而是为了验证道路，并借此在宗门内立稳脚跟。效果，似乎比他预想的还要好。
……
云澈在阵阁“以理布阵”，引动玄矶子长老惊叹的消息，如同长了翅膀一般，迅速传遍了整个云阙仙宗。
引起的轰动，远超藏经阁那次。
如果说藏经阁的言论还只是“奇谈怪论”，那么阵阁的表现，就是实打实的“惊世骇俗”！无法修炼，却能引动天地灵气自成阵法，这彻底打败了所有人的认知。
“听说了吗？那个少宗主，在阵阁……”
“真的假的？没有真元布阵？玄矶长老都惊动了？”
“千真万确！当时好多人在场！刘师兄他们脸都绿了！”
“难道……这‘混沌心根’真的另有玄机？”
“不可能吧？万年记载都是废柴啊……可他怎么做到的？”
议论纷纷，猜测四起。云澈的形象，在众多弟子心中，从一个单纯的“可怜废柴”，开始蒙上了一层神秘莫测的色彩。
听雨轩内，林婉儿看着归来的云澈，大眼睛里满是崇拜的小星星，叽叽喳喳地说着外面听到的传闻。
“少宗主，您太厉害了！现在外面都在传您是天纵奇才呢！”
云澈只是笑了笑，没有多言。他知道，这点表现，还远远不够。真正的挑战，还在后面。
果然，不久之后，楚风再次登门。
这一次，他不再是孤身一人，身后还跟着几位气息沉稳、目光锐利的内门精英弟子，显然都是他的心腹。
楚风的脸色比上次更加阴沉，眼神中的忌惮和冷意几乎不加掩饰。
“云澈师弟，真是好手段。”楚风开门见山，语气冰冷，“没想到，你竟藏得如此之深。无法修炼，却能以邪门歪道蛊惑玄矶长老！”
他直接将云澈的“道理”斥为“邪门歪道”。
云澈平静地看着他，淡淡道：“大道三千，皆可成圣。大师兄何必执着于表象？我所行之路，是否为邪道，时间自会证明。”
“哼！巧舌如簧！”楚风身后一名面容桀骜的弟子喝道，“没有真元，便是无根之萍，任你道理通天，在绝对的实力面前，也不过是土鸡瓦狗！少宗主，敢不敢与我上‘论道台’切磋一番？也好让我等见识见识，你的‘道理’，能否挡得住我的‘庚金剑气’！”
论道台，乃是宗门内解决弟子纷争、切磋技艺之所，虽明令禁止伤残性命，但拳脚无眼，受伤在所难免。对方显然是看准了云澈毫无修为，想借此机会狠狠折辱他，甚至……让他“意外”重伤！
林婉儿闻言，脸色瞬间煞白，紧张地抓住云澈的衣袖。
云澈目光一凝，看向那挑衅的弟子，又看了看面无表情，显然默许此事的楚风，心中冷笑。
他知道，这一关，避不过去。退缩，则前功尽弃，刚刚建立的些许威信将荡然无存。
他轻轻拍了拍林婉儿的手以示安抚，然后迎上那桀骜弟子的目光，缓缓开口，声音清晰而坚定：
“好，我应战。”
“三日后，论道台见。”
他要让所有人知道，他的“道理”，并非只是纸上谈兵！
更是他立足于此世的，最强之力！
更新时间：2025-11-06 01:01:24
